2015年7月4日 星期六

DAY 3 - 馬斯垂克,如家一般的歸屬感


        終於,在連續兩天的陰天後,這日的馬斯垂克,下雨了。出國前我一直擔心冬季的歐洲會把我冷結成冰霜,準備了一堆保暖毛衣,然而老天爺聽到我的呼喊,果真送給我一個暖冬,天氣雖冷,但不至於刺骨,不過,一旦下了雨,可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據說冬天的荷蘭是多雨的季節,所以我早就放棄這一趟旅程能像舊金山一樣,太陽公公每天都來相見歡,為了讓旅行期間行動更方便,出發前特別加入了張小妞辦公室的團購團買了可愛的輕便雨衣。記得第一次拿給chip先生看的時候,他還覺得這種東西中看不中用,總算在今天可以實際派上用場,挑戰雨衣的實用度。

        有了昨晚的閒晃,一早我們對於如何到市中心已經駕輕就熟,不過,下雨的天氣真的會讓人直發顫,才一跨過橋,我們就跑進購物商場內避寒。其實,我是喜歡雨天的,特別是這種細細綿綿的小雨。有的時候,我更喜歡大雨,像是我帶著大傘而非摺疊傘的時候,滂沱的大雨好像能夠為我阻隔出一個小圈圈,偷偷哼著歌,也不會被發現。

  下著雨會讓人發懶得不想離開溫暖的室內,到底我們是來旅行的,無論如何得耐著性子逛大街,在chip先生的催促下,我小不甘願的離開室內,前往廣場上的市集。一踏進市集,第一攤就是魚販,想當然爾攤內有販賣荷蘭有名的醃魚haring,出國前我就一直很想嘗試,不過這天天氣真的太冷,你只會想要來杯熱咖啡,而我們又是吃完早餐後才出門,肚子根本沒留半點空間,特別是haring也不是什麼可以引起人食慾的食物,所以我就這麼跟它擦身而過。
  
基本上,廣場上的市集攤販可以包辦你日常生活裡的所求所需。舉凡食衣住行育樂,各類商品樣樣俱全。走在市集裡,感覺不到任何觀光氛圍,頓時間你會覺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這裡的其中一個平凡人罷了。在那一刻,你不會有什麼雄心壯志,只會產生 "就這樣簡單的在這裡生活下去吧!" 的念頭,買一買回家要烹飪的食材,挑一挑適合這一季冬的窗簾紗,人生何必一定要驚濤駭浪?忽然間我發現一個城市帶給人民生活的滿足感,不一定來自一堆數不清的策展,多麼現代化的地鐵或是高聳華麗的豪宅群,也許,只要能有個可從容騎乘的自行車道,讓人可以享受在城市裡半點喧囂外的舒活午後便足夠。


  我們的行程當然不是只有市集,在歐洲不免俗的就是要逛教堂,在馬斯垂克有兩間有名的教堂 Sint Servaasbasiliek Sint Jankerk 彼鄰相依,不若巴黎,這裡的教堂沒有大批觀光客,只有零星小貓兩三隻,我們兩個超明顯的外地人在教堂內閒晃顯得有些突兀,但是我們還是不畏教堂內工作人員的眼光,恣意的欣賞著歐洲教堂的建築。

  過了中午之後雨勢開始變小,在馬斯垂克絕對不能錯過南邊的古城牆遺跡,我的小雨衣恰巧能讓我輕鬆的逛大街。由於暑假期間我和chip先生剛好去了一趟墾丁,且第一次造訪了恆春等地,有了在恆春古城牆上散步的美好經驗,讓我們對馬斯垂克城的古蹟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期待感。這裡的城鎮規模明顯比恆春大,遺留的城牆面積規模也相對完整。從小就在城市群長大的我,特別又是活在什麼都想拆的台北市,實在有點難相信中世紀的牆能夠維持到現在,如同我第一次到廣東,大陸導遊介紹著一面從宋朝就留下來的牆一樣,在歐陸,總是有這種能與歷史不期而遇的體驗。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開始懷古,更別說是 "中世紀" 這種我以為只能在世紀帝國遊戲裡面才能體會的字眼,在歐洲好像是家常便飯,動不動就是中世紀教堂或中世紀建築等,好像轉個彎,你便會遇見奧古斯丁的靈魂。

  除了美麗的遺產外,城裡不時充滿著現代化設計概念的小妝點。然而最讓人驚喜的,莫過於我們環著城走,拐個彎驚見由雕堡、大楓樹與流水編織成的美麗景色,這時你得承認,沒什麼美能超過自然,落葉不用刻意排位置找角度,它落在那,最美,也許是我太少接觸大自然,才會被遍地的落楓葉感動我們手拿著地圖,只帶著些許的概念在城市裡散步著,因此沒注意到原來前頭就是昨晚來過的地獄門。真是徹底的意外,這城門白天夜晚竟有如此大的差別,記得前一晚,當chip先生往門旁幽森森的小徑走去時,我還害怕的叫他別再往前,今早一看,竟是如此的美景。


地獄門是馬斯垂克的地標之一,起名緣由來自於黑死病、瘟疫猖獗的中世紀,對於疾病,人們只能隔離送出城外,地獄門相當的普通,除了磚牆外沒有其他的裝飾,但因著它的名,站在門邊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些一去不復返的離愁,調皮的我為了紓解沉重的氣氛,竟玩起星爺的電影梗,不停的在地獄門前跳來跳去,說起來還挺不尊重的,只能請歷史包容旅人的淘氣了。

  由於只在馬斯垂克停留一天,加上又是冬季,我們並沒有前往聖彼德洞窟,逛完古城門後,則順路再繞去馬斯垂克大學。因為太習慣美國台灣的大學都佔據一大片校地,因此一開始走到馬斯垂克大學校區時相當不習慣,UM就像城區部校區一樣,一棟一棟建築物分開,就連那個裝飾著玻璃的門,我們都不太確定是不是就是大門,只憑認著上面的UM招牌就走進去。校區內有個小型的福利社,我們在裡面待了一陣子,一方面避寒一方面使用廁所兼休息。接著我們穿過大學,發現後面有一大片畜牧區域,有一大堆動物。我得再度承認,除了鮮少接觸大自然外,對動物我也是相當不熟悉,於是我又開始大驚小怪的喊叫著。其中有一區,養著兩隻驢子,chip先生笑說史瑞克裡的donkey畫得也太逼真,跟真的donkey一模一樣。驢子的可愛程度完全不輸給當紅的草泥馬,走近一看,更發現他們原來在吃地上的落葉而非綠草,於是我站在柵欄外,開始撿起地上的落葉給牠吃,沒想到牠一點都不怕生,整張臉幾乎貼在柵欄上,吃著我塞進去的葉子,當下我總算明白動物的療癒能力之強大,也不管牠是不是真的可以吃葉子,我就這樣蹲在donkey前拼命的餵他,完全捨不得離開。滿對不起第二隻驢子的,當我發現牠也要逐漸靠近我們的時候,我已經餵得差不多準備離開了,算牠倒楣(或是Lucky)沒有被我餵食到,就這樣驢子瞬間串升為我喜愛的動物排行榜前五名。



  大學後方的小徑美得不像話,除了浪漫還是浪漫,也太犯規了,簡直是戀愛小徑,坐在楓葉樹下談心,有古城陪襯外,旁邊還有一群優哉的鴛鴦,用不著男生開口,我就說我願意了。可惜我旁邊這位先生跟剛剛餵食的donkey一樣,驢!這時候沒來個莎士比亞式的 'Oh~ Venies~ my dearest Venies~~" 真是太失策了!



  可能因為看到這些美景太過於滿足,又加上下雨,我懶得拿著事先規劃的計畫表,但卻也亂走亂逛的看見這麼多驚喜,以至於我以為當初想去的地方都已經去過了,徹底忘記要參觀 Selexyz Dominicanen Bookstore 這件事,還很隨性的跟chip先生說該逛的都逛完啦!我們可以隨便亂走,我們繞到自然博物館,又晃到大水車,還很優閒的進入聖母教堂裡點蠟燭,就偏偏飲恨的沒想到要去書局,真的好遺憾。不過我好喜歡Maastricht,這一次因為時間不多,也沒去到三國交界處,有了這個天殺的遺憾,我默默下定決心,此生一定要再來一次,下次來不只要補足遺憾,還要帶大把鈔票在這裡大肆血拼!

  說到聖母教堂,也是一個白天夜晚氣氛相當不一樣的地方,晚上的聖母教堂只能從關上的門遠遠看著在燭光中佇立的聖母像,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微弱的蠟燭製造了肅靜的氛圍還是聖母慈祥的臉龐透露著光輝,總之,安祥是你在拱門前唯一的感受。白天則因為多了觀光客的朝聖,由遊客的敬仰取代了夜晚的祥寧氣息,但仍不失去教堂應有的肅穆。來到歐洲不知何故,你會很想要關上所有的燈,只點一盞蠟燭,彷彿一道微光就足以點燃整夜的光明,這應該算是專屬於蠟燭的神奇魔力。單身的時候,有一陣子我喜歡在房間內點蠟燭,配合著一些輕節奏的音樂,讓寂寞的夜變成一種可以享受的柔和不至於太傷人,這樣的祥靜讓我度過不少失眠的夜晚。



  我們在Maastricht最後一個景點是Derlon飯店內的遺跡。這是chip先生翻閱旅遊書內找到的一個小地方,我們一開始花了一些時間繞著Derlon飯店找,殊不知這個小遺跡就在Derlon飯店內,我半信半疑的跟著chip先生走進去飯店,開口向服務生表明來意後,他便同意我們往地下室走去,一開始我真的覺得很詭異,畢竟得穿過一群真正在吃飯喝酒的人來看一個跟餐廳結合在一起的遺跡,又只有我們一對情侶來看,但是不一會功夫,忽然衝進一大群看似在校外教學的青少年,大家吵吵鬧鬧對著遺跡狂拍照,這時候我才稍稍平緩了一下這種詭異的心情,相信飯店應該習以為常這種情況了。




行人指示燈是女的呢!
最後連Derlon飯店餐廳內的遺跡都去了的我,始終沒想起來要去參觀Selexyz Dominicanen Bookstore,離開飯店後,就嚷嚷著要吃東西,繞回市集本來打算要吃haring,可惜上午看中的攤販已經收攤了,所以我只好改去另一攤買炸魚。炸魚排也是荷蘭人愛吃的路邊食物,不誇張真的好好吃,搭配美乃滋醬更是美味,要不是因為吃炸物總是會有罪惡感,我覺得自己應該每個禮拜都會想買來解嘴饞。而chip先生則嘗試了荷蘭的中式快餐店WOK,不過很可惜,WOK的B&B醬酸酸甜甜不符合chip先生的口味,於是我們這一趟下來再也沒進去WOK。吃飽飯後,時間也差不多,我有一點依依不捨的往民宿方向前進。畢竟接下來,我們要前往一個更重要的地方,也就是去盧森堡找我的德國高中同學Lina,再怎麼依戀也得離開。

  前幾篇網誌有提到我們為了節省交通費,用了比較複雜的搭火車方式,由於跨國火車直接購買兩個城市間的車票會比較貴,因此我們分段購買,先從Maastricht坐車到比利時烈日(Liège-Guillemins),在比利時內部,則使用railpass從烈日坐到Arlon,之後再從Arlon坐車到盧森堡。這樣看似相當麻煩的坐車方式,可以為我們一個人省下將近16歐的車資,轉車所增加的車程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因此這一次在歐洲,我們幾乎都是用分段購票的方式。順道一提,其實到馬斯垂克也不一定要選擇住一晚,因為車站有方便的行李置物櫃,便宜又方便,要放下25-29吋的行李箱應該都不是問題。

  經過幾天下來,我們對荷鐵已經相當熟悉,搭車轉車早不成問題,只要抵達烈日後買到railpass相信後續的轉車也能順利。不過,我在烈日卻犯了這次旅行裡的第一個致命錯誤,記錯車次!抵達烈日後,我先前往櫃台排隊買railpass,櫃檯人員英文流利,購買pass很簡單,然而我忽略修改當初做的交通時刻表,以為到了烈日後我們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轉車時間,索性小心謹慎的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太可能安排這麼久的等車時間,所以不放心的打開電腦再查一次,果不其然,立刻發現有一班車才是我們原訂要搭乘的車,但是知道的時候為時已晚,火車正好要開走,所以我只能繼續找出下一台車,並且連同後續的轉車時間都要搭配上才行。

  新的路線從烈日出發後,會先到Namur站換車才能到Arlon,因為車次跟原先的計畫不同,於是我收拾起一整天的輕鬆心情,調整模式到備戰狀態,謹慎得確認每一個細節,結果沒想到那天的火車幾乎班班delay,莫名的多出很多時間,一方面很擔心之後接車不順利,一方面卻也讓我回神好好觀察烈日這個大車站,因為延誤,月台上累積了很多旅客,不過拿著行李箱得我們仍然相當突兀。等我們坐車抵達Namur站後,因為從Namur要去Arlon的車也延誤了,使得我們火車意外銜接的恰恰好,此時我和chip先生分工,由於抵達Arlon後,我們還必須買車票到盧森堡,chip先生怕火車delay後時間會不夠,所以由chip先生看管行李,我趁著Namur這邊延誤的時間,高效率的先去購買從Arlon到盧森堡的車票。

  遇到特殊情況,我除了會轉換成危機模式外,還會打開小女孩開關,收起30歲熟女心態,裝起無辜的哈比女孩兒,再搭配上用娃娃音,這樣要裝傻或問路非常無往不利!買票的時候,因為我太像小鬼,櫃台小姐一度要賣26歲以下的青年票給我,但是我太誠實了,還是乖乖的付了成人的票價。因為整段行程都算是臨時變更的,因此我沒有太多機會確認車次的流暢度,事後和chip先生討論,我想我們當時抵達Arlon站之後應該可以不用下車,火車會直達盧森堡,不過,這也沒有對我們的行程造成太多困擾,Arlon往返盧森堡之間有很多區間車,所以我們雖然還是下了火車轉車,但也很順利的接上另一班區間火車抵達盧森堡。
騎腳踏車的人好像馬英九



  我和Lina約在盧森堡火車站見面,晚上的盧森堡車站出入變得較為複雜,有趣的是這裡的華人比馬斯垂克多,光是我們在火車站就遇到不少來搭乘火車的亞洲人。沒過多久Lina就牽著腳踏車來與我們碰面,chip先生見到Lina的時候大感驚奇,因為Lina是道地的德國人,卻說著一口相當流利且字正腔圓的中文。我們跟著Lina搭乘公車到她的公寓,這裡也可以分享一個小tip,拿著火車票可以在一小時內免費轉乘盧森堡公車,相當便民的優惠。

  Lina的公寓位在盧森堡舊城內,坦白說因為我們一直跟著她,所以根本也沒有仔細了解地理環境跟位置,不過老朋友見面,旅遊已經是其次了,我們在公寓裡聊得忘我,Lina更表示她的法國同事也很樂意晚上帶我們去盧森堡市區晃晃,雖然當時已經很晚,但是機會難得,我們無懼夜晚寒冷刺骨的風,包得像是肉粽一般的出門。即便是冬天,路上的人也沒有像我們包得這麼誇張,果然因為我們三人不約而同都帶起外套上的毛邊帽,走在路上馬上就引來路人側目大笑說看到三個愛斯基摩人。由於當天是Friday night,晚上挺熱鬧的,Lina說要不是因為天氣冷,街上會有更多人喝了酒大呼小叫。

  Lina的法國朋友叫做Chris,是我眼中的標準法國人,樣子跟前年史堡民宿主人老公好像,Chris雖然外表不是我會迷戀的外國人長相,但是他的舉手投足以及言談間的自信,一樣能散發出迷人的氣息。Chris懂酒、懂時事,而且英文相當好,在盧森堡生活七年的他,目前正在積極的想要歸化入盧森堡國籍,因此必須準備一些課程跟考試。有地陪的好處就是能夠獲得相當多的當地資訊,Chris清楚的介紹盧森堡的背景以及現狀,我們在黑漆漆的夜裡探索了盧森堡的de la Cornniche走廊,之後不免俗的進入一間小酒吧喝酒聊天。

        Chris非常健談,但是他從來沒到過亞洲,於是我跟Lina一起七嘴八舌的跟他聊著亞洲、談論台灣,身為國民外交實踐者,當然把握機會聊到了台灣許多企業成果,與韓國及中國與我們的競爭關係等,即使我一個人的力量再怎麼微弱,都不會放過傳播台灣的機會,尤其是當你聽到Chris聽過HTC不知道那是台灣的品牌,但一講到三星卻能毫不遲疑的知道那是來自韓國時,任何人都會瞬間變成patriot,更別說懂酒的Chris對青島啤酒略知一二,台灣啤酒是什麼卻聽都沒聽過。多話的我彷彿忘記一整天的疲憊,整個晚上,我們聊個不停,真是苦了chip先生,最後我們一直到凌晨才回到公寓,Lina轉述孔子的名言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畢竟15年前Lina來到台灣成為我的"高中同學",15年後換我有機會到歐洲拜訪她,這樣美麗的人生際遇,已經超越旅行的意義了。這一晚,我們在盧森堡,晚歸但不瘋狂,只有緣分牽起的跨國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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