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26日 星期一

DAY 9 - 蒙馬特的最後一夜

* 我的世界,從此添加了巴黎的楓紅

在巴黎最後一個整天我們送給了蒙馬特。不少喜歡巴黎的人,特別鍾情於這裡,也許因為艾蜜莉,也許因為這獨有的藝術風情。蒙馬特,具有專屬於巴黎人的18區法式風格。這一天我們起了大早,一早就來到蒙馬特,準備去聖心堂朝聖。一路上有很多紀念品商店,整間滿滿的都是鐵塔,坦白說,走過這麼多城市,很少遇到像巴黎這樣的紀念品店,讓人忍不住的想掏錢包出來通通帶回家,艾菲爾鐵塔什麼造型都好看,連便宜的地攤貨,你都覺得很有價值。

聖心堂是巴黎市區內的一個至高點,由於地理位置比較高,是個鳥瞰巴黎城的好去處。還沒爬上去,我們就已經在樓下的旋轉木馬前玩得不亦樂乎,不停的在空地廣場上跑來跑去繞圈圈,來到這似乎就能像艾蜜莉一樣,恣意的天真爛漫也無仿。然而踏上聖心堂的路可就危機重重,先是有一群高大的黑人,不知道在販售些什麼東西,我們遠遠觀察,便發現他們一見人就靠近糾纏,因此我們特別抓了他們去賭其他觀光客的空檔,趕快爬上階梯,沒想到階梯上卻有一群少女排排站,見人就拉。之前就聽聞過這裡有很多專門纏觀光客的吉普賽人,又兇又剽悍,沒想到他們真的是很失禮,你不理會他往前走,他還會硬拉著你的手,而且完全不跟你客氣,真的抓得很用力,很令人厭惡的一群失禮少女。反倒是他們對翰仔挺和顏悅色的,還對他微笑,一副想要勾引他的樣子,這一幕看得我更加火大,真恨不得可以一腳把那幾個女人踹飛。

擺脫這些討厭鬼,再看一眼聖心堂,你會覺得它更加潔白純淨,這樣聖潔的建築前確有這麼一段黑暗的道路,顯得尤其諷刺。巴黎有一大推教堂,但是就像是每個巴黎人都有自己的風格一般,每一座教堂都有自己的氣息。也許是我今天的心情太孩子氣,使得我眼中的聖心堂也有一股淘氣。

其實爬上聖心堂並不累,但是我們一路看到不少中年老外觀光客,爬得氣喘呼呼,天公大發善心的給我們個好晴天,讓我們看見一大片美麗的城市風景。抵達頂端後,等待著我們的是教堂前廣場那些高檔街頭藝術者,豎琴 plus 小提琴,或許只有在巴黎才能預見這樣優雅的琴瑟和鳴。

離開聖心堂,我們來到了最著名的藝術家廣場,雖然在這裡擺攤的畫家不是知名藝術家,但是作品一樣很吸睛,只可惜為了討生活賺錢,商業氣味濃厚,用著英文.中文.日文不停的叫我們坐下來讓他們畫張相,這讓我無法專心的看他們的作品,深怕多停留一步,就會被纏住。



說也奇怪,蒙馬特商業味這麼重,有專門攻擊觀光客的路邊客,騙觀光客錢的紀念品商店,與靠觀光客賞臉維生的畫家,但是你仍然會喜歡這裡。這些看似有損格調的活動,卻洽如其分的為蒙馬特妝點了一道生氣。因為廣場的熱鬧,站在拐彎的邊角看著,我反而有一種,自己置身在一副華麗巴黎畫框內一隅的感覺。這就是神奇的巴黎,你影響不了她的風格,參與她,你只會成為她世界內的一個配角。



彎彎曲曲的小徑,引領我們來到達利美術館前,兩撇翹鬍子逗得我和小新樂歪歪。不過達利美術館需要自費入場,我們便沒有入館參觀,稍微逛了一下紀念品商店後便離開。達利美術館坐落的位置很特別,周圍像是鬧中取靜的宅院。台北東區有不少主題餐廳,東架西蓋的不就為了營造出法國風味,但這巷弄普通簡單,卻讓人捨不得離開。是因為藤蔓嗎?還是因為那牆上的法文?亦或,是倚牆的腳踏車?這城市用一小角,就收服了我們的心。

離開這靜弄,我們回到熱鬧的纜車站,雖然很想從纜車旁的樓梯散步下去。卻又耐不住想搭乘纜車的好奇心,最後還是選擇搭車,其實這纜車也不稀奇,真比起來也沒有香港的斜陡,然而就是讓人很興奮,旅行絕妙之處,就是讓一切平凡無奇的事物,變得有趣,好像基隆的鼎邊銼就特別好吃一樣。

玩了一上午,又到了打牙祭的時候,剛好山下有簡單市集,正苦惱著中餐要怎麼解決的我們全都被迎面而來的香味給吸引住。坦白說,香氣逼人的路邊攤真是很犯規的東西,我像是餓了三天的小鬼,猛盯著攤內的女孩夾起大把大把的肉醬塞到麵包內,男友看著這一幕,於是提議我們先小吃一頓墊胃,晚點再吃好一點。早被食物香味燻得神魂顛倒的我,根本也沒來得及思考,一心一意只想趕緊付錢大快朵頤一番。

雖然是路邊攤,不過食物倒是挺入味的,可惜份量有點少,點餐的時候,男友還說很失策,應該要找年輕女孩點,因為他夾的餡料跟隔壁的媽媽比,明顯多很多。不過,這樣小小的三明治其實價格也不低,都已經在法國混了十幾天的我們,對於這樣高價位仍舊有些不習慣。偏偏我不是那種會付大把鈔票享用美食的人,這一趟法國行,我們沒有跟米其林餐廳相見歡,只跟平價美食交朋友,以後等自己收入再豐厚一些,再把造訪美味餐廳的心得跟大家分享。

法國行即將到尾聲,不免還是有許多未能體驗的遺珠之憾,例如本來想要參觀墓園跟市集,始終還是無法排入行程中。世界太大了,真是怎麼玩都玩不完。不過,前往艾蜜莉電影裡咖啡廳的路上,我們還是逛到了一點點當地的市集攤,市集內簡單的攤位,販賣的東西對我而言都很新鮮,畢竟在台灣很少看到大塊大塊的起士,其實不論在國內還是國外,傳統市集都是充滿許多趣味的地方,本來在台灣就很不懂得廚房燒菜,看到這裡攤位販賣的食材,我更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百思不得其解要如何把這些東西變成"食物"。

市集附近比較雜亂,店家也有一種"尋常百姓"的味道,少了那種巴黎少女不經世事的清純,有種再美,還是要過生活吧!的現實感。而鼎鼎大名的咖啡廳就這樣不起眼的位在街角上。要不是看到店內大幅的海報,一不小心還真的會pass by過去。


一路上,我們也經過頗負盛名的紅磨坊,紅通通的磨坊風車,很難不注意到,不過整體而言比我想像中的小,也許是電影內的大螢幕,放大了我對Moulin Rouge的想像;也或許是大白天,讓人看不清他應有的華麗。光天化日下總不好唱著Lady Marmalade,搖動小屁屁,是吧!於是,我們用孩子氣的方式,景仰了一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夜生活代表建築後,便向這個城市內最有韻味的18區道別。


離開蒙馬特,我們轉搭了公車前往盧森堡公園。巴黎呀!巴黎!你怎能處處是驚喜。秋涼的公園內滿滿的是楓紅。美,美到我禁聲了。是我閱讀得太少,也是我看的世界太少,我竟不知道要怎麼去描述我看見的這副美景。成排成列整齊的樹,映出淡淡的秋。我不停的想要在這公園內拍一張美麗的相片,然而不論怎麼拍,我都覺得自己是破壞相片美感的老鼠屎。這公園太美了,美到我融不進去。拍不出好照片,索性Kuso了起來,跟小新打鬧著。實在好不甘心呀!我的家鄉台北,也應該要這麼美才是,地球儀上的經緯位置,就像人一出生的就注定的家世一樣,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台北,若可以再冷一點就好了,有些花,就能開得更美了,我總是這麼想著。

和盧森堡公園說再見後,我們跟小新也暫時的分道揚鑣。他一直想爬上聖母院跟怪獸雕像say hello,而男友在學弟的鼓吹之下,很想參觀萬神廟。於是我們各自走了自己的行程,打算晚上再聚首。

老實說,當初對萬神廟沒興趣,跟傷兵院一樣,都是被名字也蒙蔽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把這個行程排在比較後段,前面幾天看過的建築物教堂已經不勝枚舉,所以一開始我才顯得興趣缺缺,不過chip先生的選擇不知道為什麼永遠都是正確的,萬神廟的建築相當壯麗,不愧是古代聖賢的永眠地,潔淨而有氣勢。但這股氣派僅只出現在"地上",萬神廟地下的墓室有別於"地上人間"的清明跡亮,相當陰涼且暗沉。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緊跟在男友身邊,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拉進去棺木裡上演尼羅河女兒之類的戲碼。

參觀完萬神廟,我們搭了地鐵回到西堤島去參觀古代監獄,可想而知我們這一天的行程,規劃的相當隨性,畢竟是最後一天,基本上是想去哪就去哪,古監獄是瑪麗皇后最後被關起來的地方,裡面基本上除了原有的隔間,已經感受不到監獄的禁錮。倒是放了很多假模特兒的示意圖,有點滑稽。巧妙的是本來分道揚鑣的我們,竟又與小新在監獄內相遇(哈),大家互相確定一下晚上的活動,張女孩要去當貴婦,我們要去龐畢度裝文青,又再度各自活動。

最後,我們還是踏進了龐畢度中心,自由的巴黎,任何型態的藝術都有一席之地。龐畢度中心是現代美術館,因此裡面充滿著意識型態、抽象的藝術概念。也許有人會覺得有點莫名,前衛、大膽,甚至露骨的裸露。在這裡,很容易看到赤裸的人體,即便是極私密的部位。不過,我覺得現代藝術某種程度上都反應出我們內心的扭曲與掙扎,作品再怎麼怪異,你總能產生共鳴,這是種同世代的呼應。再怎麼不願意,始終還是得自白承認,潔淨的心已經被這變態的社會侵蝕了。批判的社會太吵鬧,寧可用無聲的藝術創作,換個方式抗議。

離開龐畢度,我們先回家稍作休息。而我的內心也響起了寧靜革命的序曲!由於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歐洲,又是跟男友及好友同行,為了不讓他們失望,出發前我努力做足功課,拼命的把他們想去想玩的地方安排進旅程內,我像是個領隊,負責帶人玩,把自己的需求擺最後,而這種心情終於在回台前的最後一刻大爆發!因為,我‧沒‧有‧買‧東‧西!明天就要離開了,我的行李還是空的,我的皮包還是飽的,我開始感到焦慮,就在此時,萬惡的chip先生再度提議要去看鑽石鐵塔,於是我開始憂鬱了,心裡想,如果去看了鐵塔,就不能去吃好吃的餐廳,或者就不能去逛街了,好不想去,可是,男友殷殷期盼要我陪他去,怎麼辦,我開始像生氣一樣不發一語,一直欲言又止,耐不住男友的期望,硬著頭皮想說先出門再說好了,跟著男友上了地鐵,可想而知就是朝著巴黎鐵塔前進。

此時,我心裡忽然好痛恨鐵塔,又是艾菲爾,每天都看得到的艾菲爾,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還要再去嗎?chip壞蛋,怎麼都不懂我想要幹嘛啦!在地鐵上,我一語不發,內心裡滿是委屈跟抱怨,男友發現我很奇怪,但是這也改變不了他對鑽石鐵塔的渴望,隨著地鐵越靠近目的地,我心裡想著一切已成定局,無力回天了吧!最後還是要以鐵塔收場了吧!眼眶不禁泛紅,下了車,男友拉著我往夏祐宮走,當我看到艾菲爾鐵塔佇立在我眼前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傍晚下著細雨,我拉起外套上的帽子,一邊哭一邊走,男友整個慌了,因為他根本搞不清楚我為什麼這麼不快樂,於是就把我拉到人群少的路邊,一直問我怎麼了,到底怎麼了,但是我因為太難過了,只是不停的哭,無法告訴他,男友在一邊不知所措,一邊又擔心該不會又要錯過鑽石鐵塔的情急之下,竟然大庭廣眾的跪下來拜託我不要再哭了,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哭著叫他快一點起來啦!淚水也稍稍緩和,沒想到,就在我伸手要把他拉起來的同時,經過了三個黑人路人,搞不清楚青紅皂白,只看到一個下跪的男生,手拉著一個掩面哭泣的女生,就拍手大喊「Bravo!!!」,搞得我們哭笑不得。我用乾扁的哭腔跟男友說,他們誤會了啦!男友也擁著我,說他們是笨蛋,叫我不要再哭了,卻也不忘一邊拉著我往鐵塔走。
平常鐵塔前的廣場會有一堆黑人向你推銷小鐵塔,但今晚,因為我戴著帽子一直低著頭流眼淚,黑人一看到我,本來興沖沖的要來賣東西,但我一抬頭用淚汪汪的雙眼看著他們,每個都默默的轉身離開,這倒是挺好笑的。臭chip人腦子只有鑽石鐵塔,站好了絕佳視野之後,才開始安慰我,哭腔依然很重的我,開始跟他說,人家還有很多地方想去,還有很多東西想買,現在都不能去了,我覺得這趟旅程我都沒有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這個鑽石鐵塔不好看的話,我就揍扁你。男友一邊安慰我,一邊說服我鑽石鐵塔一定很美,會很值得。過沒多久,雷射燈打開,鐵塔果然開始閃閃發亮,這時候換我收起眼淚,轉過頭盯著他,邊搥邊喊的說:你看啦!這就是你要的鑽石鐵塔!男友心虛的大笑,說很棒啊!

最後我們兩個都大笑了,這中間心路歷程的變化,真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回台跟姊妹們分享時,每個人都笑翻了,事實上,網誌上只節錄這段曲折離奇故事的其中一小段,最核心的關鍵點,這世界上只有不到五個人明白箇中奧妙。就這樣,在巴黎大哭路人的誤解  陰魂不散的鑽石鐵塔跟整個事件發生的關鍵核心,成了我們一輩子最重要的回憶。有人說,如果有一天他有能力時,他要把我的這段人生經驗始末寫成劇本,若真有那麼一天,我想人們會明白,我落淚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從此以後,鑽石鐵塔就在我心中蒙上一層陰影,叫我怎麼可能忘得掉chip先生帶給我的震撼,有一天,我還語重心長的跟男友說,如果我們沒辦法長相廝守分開來,新的另一半哪天帶我去巴黎,矇住我的眼睛說要給我surprise,結果一打開是鑽石鐵塔在我眼前閃耀,你猜我會想到誰,無奈呀!一輩子看到鐵塔都會想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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